毕业五十年的风风雨雨 (三)

时间:2018-04-23浏览:967

1989年吴伯修教授和博士生在大礼堂前合影

        1959年大跃进把高等学校从单纯的教学向着兼搞科研的方向转移,因此我也先后参加许多研究项目,其中比较成功的就是用一个短余辉示波管作为光源,通过光学系统聚焦到照相胶片上,这样透过胶片的扫描光线其强度就可以受到胶片上像素的调制,再经光电管的转换把它变换为视频电流,再用电视机的成像方法把上述胶片上的图像重新显示在荧光屏上,从而可得清晰的图像。可以认为,这项工作是开拓我国飞点扫描电视系统的先例。上世纪60年代从事脉冲编码通信的研究,研制一套“实验性七路脉冲编码调制的终端设备”。70年代参加南京无线电厂低速数字通信终端的研究工作,提出了如何进一步提高现有单边带移频终端的抗干扰理论和方法并将其内容发表在1975年的《无线电快报》上,四川大学的龙德浩教授的恒幅窄带抗干扰理论就是受到这篇论文的启发提出来的。此外还接受“随机选址通信”的研究任务,研制一套ADOX体制的随机选址通信设备,并于1977年在哈尔滨进行通信试验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后因四机部改变计划以致该项研究工作未能继续下去,但却为我们以后开展扩展频谱通信技术的研究开辟道路。结合以上研究工作,我于1961年开始招收三年制研究生,先后收了六名,编写了有自己特色的“无线电接受设备”并为以后编写“信息论与编码”和“调频技术理论及其新进展”等书创造条件。

  文革后最初从事微波混合集成技术的研究,所研制的“集成化、积木化1GHz微波转发系统”和“1.5GHz集成化微波通信系统”分别获得江苏省科技成果二等奖和四等奖,后者经推广应用后又获得国家教委科技进步二等奖,为重庆无线电厂引进日本的JUP850超短波接力通信机实现国产化,获得国家经委石油设备优秀成果国家级三等奖。在以上工作的基础上,研制一种地面SCPC-FM一点对多点通信系统和一套实验性毫米波通信系统,前者为我校争取“七五”攻关任务和国家重点实验室创造条件,后者参加1982年教育部重大科技成果展览会得到了参观者和领导上的好评。

  1982年起我从事安全通信的研究,内容包括扩展频谱和话音保密通信。结合扩频通信的研究自1982年至1990年先后有七位博士生和五位硕士生在我的指导下从事这项工作,先后在国内外刊物或者学术会议上发表论文40余篇,其中精选26篇作为理论成果获得了国家教委科技进步二等奖,此外我们还利用电力线在室内成功地传送扩频信号,获得国家教委博士基金的资助,研究如何利用电气火车的电力线来传送扩频信号以资实现列车与车站和列车与列车之间的通信。

  我是1981年国务院首批批准的博士生导师,迄今已先后招收博士生18名,其中已有11位获得博士学位,在校学习者5位,与国外联合培养者2位,由于我一向强调理论联系实际,研究生的论文,都包括理论和实践两部分,而且都研制硬件,有的甚至达到了鉴定的水平。由于他们的论文大都属于四化建设的高科技领域,并且已在实践上做出成绩或者有个良好的开端,因此他们在工作单位较容易申请到研究经费或奖励,在11位博士中有10位获得了各种奖励。由于我在人才培养和争取国家教委重点学科做出成绩,因此1985年获得江苏省优秀教育工作者称号,1991年获得国务院特殊津贴,表彰在高等教育上做出的特殊贡献。

  七、家庭一瞥  我是1949年厦门面临解放时结婚的,妻子是学化学的,她当过中学教师,1956年起在我校当化学老师,生有一女二男,在“文革”开始时他们都是初中生,1968年他们响应号召下放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而我则因有海外关系被当做“特嫌”进了牛棚接受审查,这样家中就剩下了我老婆和岳母两人支撑着,到了1969年夏天,我才进了教授学习班后被宣布解放。1973年大女儿因为我们身边无子女被照顾回宁了,1974年大儿子因病被病退回来,唯独小儿子迟到1978年考取我系才回城,按理一家人可以团圆地过日子,无奈岳母于1977年去世,这样总有美中不足之感。1983年,小儿子赴美留学,1988年我老婆因患肺癌医治无效去世了,1991年大女儿又赴美探亲,这样一来我家就剩我和有病的大儿子了。因此这一段时间是我一生遇到最困难的日子,自我结婚以来家务都是由妻子和岳母操劳着,以致我一向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这次我真正体会到家务事是那么琐碎烦人,单单是一日三餐就足够忙一阵子,至此才真正体会到老婆的伟大,她默默无闻地为丈夫为孩子牺牲了一切,尤其文革中还要承受很大的精神压力,我家的经济一向不甚宽裕,她省吃俭用堪称贤内助,可是到现在我的手头比较宽裕时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从表面看我这一家现在的情况还可以,其实隐藏着一本难念之经,岁数不饶人,如何安度晚年已经在议事日程上矣!虽然我不用坐班,只带研究生。但人老了,不认老是不行的,而且不退休精神压力也大。退休后又将如何度过日子呢?美国我也去过几次,今年年底还要去一趟,总觉得住不惯,住在儿子家多少有点寄人篱下之感,住在女儿家则又因她没有经济条件,再说家里还有个患病的儿子,也不能长时间无人做伴。问题一大堆是个难解的问题,也许始终没有generalsolution。

  书不尽言,言不尽意,就此搁笔,借以告诉级友们我的既平凡又崎岖的经历。(全文完)本文为1992年4月26日,吴伯修先生在西南联大同学会上的发言手稿整理。